2008/06/07

母親

一直以來我都避免碰觸自己心中關於"母親"這個問題,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? 不知道自己對她抱持著什麼想法? 但面對的過程中,我知道自己很愛她,很渴望得到這個我很不熟悉的關愛。一直以來我心中都有一個小女孩的印象,獨自坐在果貿二村最後一個房間,暗暗的房間裡,坐在一個大床上,一個人。我沒有哭,只是好暗好暗。我知道我的爸媽都不在身邊了,那個房間是當初我父母的新房,曾經在我沒有什麼意識的年紀,三個人曾經住在一起。到了我讀幼稚園後,那個房間就開始被我視為有鬼的房間。每次經過我都會快步的跑過,或是我會忽略有那個房間的存在,那是我第一次怕黑。

我總是找尋不同的人想要取代母親這個位置,希望能夠也有這樣的角色在我身邊。但我失敗了,每個我愛的人,最後都會有自己的孩子,然後我還是個"親戚",她們從不曾是我的母親。最後只有我奶奶留在身邊,她是唯一願意承擔下這個情感的人,我無法用文字表達我對她的感謝與愛。

但似乎人總是不會滿足,我仍在追尋某種愛的替代品,扭曲的渴求。但我怕極了被拒絕,連伸手都不敢,於是成了一個不敢面對愛的人。

我在面對時,也曾像<嬉皮與喇嘛的孩子>的作者一般,想問我母親:你愛我嗎?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? 我回想起跟他相處的一切,這麼的稀少又如此珍貴,我知道她是愛我的,但她有太多的苦難在身上,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,她只想逃離,而代價就是連我也得拋棄。

然後我想起幾乎遺忘的回憶:坐在當時台南最有名的遠東百貨公司裡的杜老爺冰店,吃著超高級的聖代,我媽每次在我生日的時候,都會不惜花上許多錢滿足我的虛榮,我總是抱著複雜的心情期待卻又害怕見到她。每次都不願意喊她一聲媽。當我吃著聖代時,我媽抽著菸說:媽對不起你。那時我國小中年級,一邊哭一邊吃冰。

我想起七、八年前,最後一次見到她。那次是員旅,我想去東京跟她會合。她一樣帶我去吃東西,並且跟我說她為何想逃離我父親。分手前她說她即將要移民到加拿大,要我不要再去找她。我知道她應該是騙我,因為她有自己的家庭,而我也長大了。那天晚上,我在旅館的房間痛哭,我不知道我哭什麼? 我只是覺得好想哭。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為何那天會哭,當時的我悲哀的連哭的理由都不清楚。

我有種直覺可以知道,我的堅強是從我媽媽身上遺傳的,而我的敏感與創作力是從我的父親。我的母親非常的堅強,但不斷的面對生命的挫敗,使得自私與自我防衛將她綑綁,讓她只想拋下一切活下去。父親是這麼容易的被擊倒,他是渴求母親的陪伴的。

面對是這麼的難卻又簡單,我只想說:我真的很渴望你們的愛,但發生過的事情無法重來一遍,我不強要求任何的彌補,誰沒有做錯過事情呢? 我希望所有的傷痛到此為止,到我這裡就停止了吧! 我現在很幸福,也因為有了一副好身體所以可以安心修行,都多虧了你們。雖然原諒不是一夕之間的事情,但我會努力去作。

那個不懂愛的我,那個嚴厲的我,慢慢的都淡化吧。

7 則留言:

  1. 寶貝,妳真勇敢,能寫出來妳就找到了出路。誰說陌生人不能說愛?我愛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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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請容我稱你一句「師姐」~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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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>>那天晚上,我在旅館的房間痛哭,......

    這裡讓我想起,那一年背著背包,騎著機車,帶著簡單的行李,不讓爸爸送,只讓媽媽陪到門口。
    我獨自上山。
    一路上放肆地哭,在安全帽裡。

    如喪考妣。

    ...

    深深地吸,深深地呼。
    鬼魅,已然飄遠去。

    dear ju, give you a big warm hug!

    ^_______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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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. 我想你的生命中至少還是有願意負起責任的人,而你也堅強的長到這麼大了!
    把自己當一根雜草,雜草為什麼長這麼高?!沒為什麼雜草就是這樣...
    也別害怕獲得幸福,每個人都有權利獲得幸福,幸福也不一定在完整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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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. 謝謝大家
    我也愛你們
    (((大熊抱)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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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6. 我也要....(默默去抽號碼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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