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/06/09

無題

突然可以體會集中營的猶太人進毒氣室的心情。
其實,也不會哭鬧了。
因為你知道,你死定了。
安靜得有點可怕。

2018/06/06

夜行助念

晚上九點二十分出發,目標是十點的第一殯儀館。

「簡直是有點瘋了。」我心想。

原本聽到這樣的助念地點跟時間,心就涼了半截,知道自己是真的會害怕。但也正因為這樣,對這個看似順遂平淡無奇的一日,就特別有吸引力。

沿路,雨越下越大,又黑。我觀察著路上的人,在這個時間點,大家都在做些什麼?平常的我,大概發發呆摸一下、看看連續劇,就會準備洗澡晚課睡覺了。

「那個蹲在便利商店門口抽著煙等朋友的年輕人,跟殯儀館裡面的悲傷家屬,正處在同樣一個平行時空當中。」自己在心中碎唸著,一邊小心騎著車。

沿著建國北路抵達民權路口,繞著迴轉道過去,停在景行廳外的警衛室。雨又大了。

晚上已經沒有任何的儀式舉行,看上去完全是漆黑一片。「好想上廁所。」我心想真不是個好時機,盤算著要怎麼請師姐陪我去洗手間,心中好害怕,一個人都沒有。

硬著頭皮,順著地圖,往左走。走了一小段路,才在慘白的某個小房間中看到一個警衛。敲敲窗戶,想問他真愛助念室怎麼走。這麼夜,我又穿個白衣,覺得他有點微微一驚。他很客氣的告訴我直走右轉就會看到了,我還是忍不住問一句:「那邊有燈吧?」他笑了:「有~很亮。」

匆匆走去,一拐向右邊,稍微靠近,就看見明亮的燈光,與聽見清晰的佛號。但神奇的,倒不是視覺與聽覺造成的效果。而是有一股能量,讓這塊地方,顯得特別的朝氣與正向。不但害怕一掃而空,而且覺得很有力量。

半跳跑著去廁所後換裝,跟著引領師姐進入後,突然看見蓋著往生被的往生者,仍是不免眼睛睜得老大。雖然這是第三次助念了,但還是有點一時沒習慣推門就可見往生者的場景。

時間蠻快的,兩個小時的助念,就當是我今天的晚課了。大概是出現了三次,領班師姐特地給了我一塊名牌,像是被認可加入似的,師姐也是默默在觀察。特地挑了第二班,是為了想聽開示。開示雖然是固定的內容,但我發現兩個小時的助念後,我臉上掛了一抹微笑,有一種幸福的感覺。

搞不懂這樣的心情是從何而來,並非是「因為做了什麼好事」而升起的喜悅。騎車飆回家的路上,默默地反芻,終於快到家時,才發現自己對生活不滿意的感受是什麼。

「我覺得自己在等死。」

為什麼不願意放棄修行,是因為,如果沒了修行,就算今天過得很順利,賺了很多錢,我還是覺得自己「在等死」。雖然修行無法解決我的死亡,但我想要回答我的人生。所以我想要出門,做點不一樣的事情,去助念,只是想做些不一樣的事情。只不過,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挑了助念,也許是因為我對它很有恐懼與偏見吧。

這是個有趣的助念體驗,助念團的師兄師姐都是非常棒的人。助念團的大家,平常從來不會在群裡面閒聊,也不推銷,話很少,最喜歡做的就是結緣而已,對人都非常的好。每次助念,就是唱完就閃,很有快閃族的味道,不需要交際,蠻有趣的個性與需求的人聚集在一起。

因緣真是奇妙啊。

阿彌陀佛

2018/05/13

妄念

將那些慾望看作飄過的妄念,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
記錄下來,希望有一天回頭看,自己已經長大了。


2018/04/26

緣木求魚

知道一直以來求的是什麼嗎?
一直得不到,很苦吧。

確定你求的,跟你用的方法是有關連的嗎?

修行不會讓你得到,只能告訴你事實。
也許你早知道卻一直拒絕知道的事實。

看見後,
如果可以,

放下它,就沒有得到、也沒有失去。

2018/03/18

第一次參加助念

今年一直很想要參加助念,說不上來為什麼,大概覺得自己尸位素餐,很想要做些什麼事情。有一些好奇,也是因為最近修行不順,還有想要培福,並不是真的有什麼大愛。一直沒去的原因,是因為不太了解助念的內容,也不清楚要助念多久。這次因緣際會,在做義工時,認識了一位新朋友,他最近著重在助念的義工上,答應要通知我適當的助念機會,今日正巧得到訊息,雖然他沒有空,我心中有著迫切,就自己去參加。

因為決定得臨時,只剩30分鐘,我又有點路痴,怕自己迷路遲到就太沒禮貌了,於是決定坐計程車前往。 平常覺得這樣花錢好奢侈,總是不捨得花,但今天覺得錢這樣用,好像還蠻有意義的。

到了台大AB棟,走在前往助念室的路上,感覺得到自己有些恐懼浮在心上,站在助念室的外頭,不知道是否因為這間助念室緊鄰著冷凍櫃,總是感覺可以嗅到冷凍庫冰著屍體的味道,算不上臭,畢竟台大的衛生算不錯,但還是很敏感的辨識出那個氣味。

我早到了10分鐘,靜靜地站著等,跟著裡面的聲音默默念著佛號。助念室走出來一位像是家屬的女性,問我廁所在哪裡?飲水機在哪裡?我只知道廁所在旁邊,正好看到標誌。但飲水機,我還真的不知道,畢竟我也是第一次來。他離開後,我沒特別注意他,持續等著師姐們出現。五分鐘後,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,沒頭沒腦的問我:「我該往哪裡去?」

我心頭一驚,想說:「我怎麼會知道你該往哪裡去?!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該往哪裡去啊!」

他有點恍神,應該沒發現我眼睛睜很大,我跟他說,他是從這間出來的,然後他就放心的去找飲水機去了。

原來我在錯的地方等候,終於找到在電梯旁邊集合的師兄師姐,大家熟練地穿上海青拿著法器,我默默地跟在最後一位,緩緩地走進助念室。

進去後,坐定,就不斷的誦念佛號。當作修行,聽著佛號、誦著佛號,希望能夠讓佛菩薩聽聞來接引他。54歲往生,其實還蠻年輕的。最近我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,我死的話,也會有人來幫我助念嗎?覺得能有人來助念,真是好福報。

像是講給他聽,也像是講給我自己聽的妄念般,我心中默想著希望他不要執著自己的身體,想著四念處,想著無我,書上講的那些文字,希望他若有自己的願,能夠滿願,若沒有願,那就去西方極樂世界修行吧!

念到中段,打了一些妄念,突然覺得,這樣子念真的可以讓他收到嗎?自己心雖不算散亂,但也不是很安定。死了之後看來要倚靠別人,真的要碰運氣啊。只能期盼佛菩薩有聽到誦念。

兩個小時,比想像中還要快,就像是做了一炷香的功課,換班後,到外頭換裝時,師姐們開心的推薦我其他的法器課程,還有師姐拿小禮物贈送給同行的夥伴,我也分到一個。

離開後,我緩步的從台大走去古亭站坐車,路上一直覺得有屍體的臭味在身上,但怎麼可能呢?那邊乾淨極了。所以那從頭到尾的臭味,是真的存在還是只是我心中恐懼的妄想?然後還想著「這衣服晦氣了」,拜託@@...我還算不算是佛弟子啊~ 這些傳統民間習俗的觀念,還待在我的腦袋裡。

這個世界,有一塊角落,在處理著生老病死。逛街血拼唱歌跳舞電影聊天...這些也都同時地存在著,但我很少注意到這塊在我心中很灰暗的角落。


不算有太多心得,只想記錄一下,第一次助念的經過。

阿彌陀佛


2018/01/21

處刑場

老爸打電話來,劈頭第一句就是:「你們"又"好久都沒有消息了。」
我眼睛估溜一轉,想想,應該也沒多久吧,應該是20天前有聯絡吧。但我也知道,一般「正常家庭」應該是每週或每日都會聯繫。
很快的,心裡面閃起許多念頭轉折,悶悶的生氣結束對話,但我想我爸沒察覺,我儘量地保持美好的禮貌,畢竟我是「修行人」,一個優良的好女兒。為了不毀了佛教徒的名聲,我努力的維持著形象。

心裡很悶很怒,急著想要甩掉這個不好的情緒。

「你自己還不是忙到沒時間聯絡,還不是自己空閒了才來討愛。」
「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嗎?總是要別人記得你的生日,卻故意忘記我的。」
「什麼叫做又沒有消息?!」
「我絕對不會主動聯絡的,幹嘛每次都抓我開刀。」
....
....
...

說是很怒也不至於,其實是個稍微開個電視機就可以忘掉的程度。但我發現,在我發怒之前,真正讓我燃燒的點,事實上是我對自己的責備,而不是我爸的言語本身。

我在意我身為「修行人」應該要做到的禮義廉恥忠孝仁愛信義和平,而這樣的標準,會讓我徹底地逃避修行,與在面對事情真相之前就完全的憤怒與燃燒。我的內心就像一個「處刑場」,用各種想像而來的刑責責備著自己的不完好。

也因為想避免接近與看見「處刑場」,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少跟人接觸,這樣就可以避免看見我心虛的真相。

即使佛陀從未說過:「請設定一個處刑場,在你還沒有做到一百分前,鞭打你自己。」但我卻一直用自己的標準與方式,在逼迫自己往不開心的方向走著。

這種「獨處」,不算是「獨處」。

2017/12/03

看見

你看見,那個受虐兒。

我相信,你可以愛他。

然後沒有愛這件事,只要不虐,就結束了。

0

0 不見得是失去,也可以是開始。


2017/07/21

累到我覺得這份工作真是個噩夢,
是我的業。

但在這個以小時計算工作進度的公司,
有的人每天給我一堆作業,給我考驗。
也有的同事竟然願意花一個多小時,
手把手教我。

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看待,
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我身上押住了?

碎念完畢

2017/07/08

工作雜感

最近工作的內容,有藝術、歷史、動畫、考古...等等的內容在其中。大多是之前「自認為自己喜歡」,但因為挫折或是突然又沒興趣了就放棄的事情。

這次被迫花時間在很短的時間內快速進修,然後提案。讓我也一直在觀察自己,到底當初自己喜歡這件事情,是真的喜歡,還是因為自己喜歡的是這件事情當中的某個特色,所以我才認為自己喜歡它。

喜歡,但發現自己不擅長後,就決定放棄;或是,喜歡,就算自己並不擅長,但也不需要放棄,因為只是喜歡嘛!

當然,我做很多事情有個重要的本質是「可以得到讚美」,但去除掉這個原因後,我對於這些事情的喜愛,除了玩樂、炫耀外,還有沒有什麼是跟我這個人的特質是有關的?

對於工作的內容,我幾乎是沒有任何堅持與要求的,因為很想從做中,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特質,又是怎樣的一個人。大概很少有像我這樣老扣扣,卻對自己還那麼不了解的人吧。

總之,每天都很忙,對自己的考驗,沒有間斷過。



2017/06/04

這世

突然有個想法,
也許在許多許多世,
我已經嘗試過各種不同的生命故事,
而這世,
我得用這個角色模式破關。

那麼,
我能如何、
該如何、
去過這個人生呢。

2017/05/20

換雙鞋吧,神經病

曾經有12年的時間,我堅信當漫畫家是我的天職,是我獨有的禮物。
後來,因為吃不飽,我開始告訴我自己,做設計師、做PM是我的天份,要好好把握。
一晃眼,15年過去。

今天坐在福田班的結業式中,在充滿歡笑的背景音中,我突然有一個感覺。
這3年因為工作轉換而來的「心苦」,其實只是藉由我最執著的工作在告訴我一件事情:

「我已經不一樣了,而我並不接受。」

對於放下15年的資歷,有著深深的恐懼,這份恐懼讓我看不見我腳上的鞋子早已不合穿。只是該要換雙鞋,並不是砍斷腳,但我每次都會想起一匹眼睛左右被罩著眼罩的馬,不敢看著旁邊,怕會被驚擾,只能看著前方。

對,很沒安全感。

但,誰又有機會,一生可以拆開這麼多的神秘禮物呢?

每次看見自己的煩惱跟恐懼,都會翻白眼「你是人生沒其他目的囉?!只有靠工作在支撐存在感嗎!」這時候覺得煩惱個什麼晚餐要吃啥,都有建設性多了。

但我必須感謝,雖然「心苦」仍然繼續考驗著我,可是我終於可以體會到很多以前「自以為是」的我所聽不見看不到的事情,這對我而言,有如「超能力」一樣難得。

很洩氣、很辛苦、很氣餒、很感恩、很開心。

複雜得有如一個神經病,換雙鞋吧,神經病。


2017/04/01

關心

這麼多年了,
一直到今天我才猛然發現,
原來我不用跟關心我的人,證明些什麼。

不服輸的,在社會上拼鬥著,
努力學習著自己並不特別喜愛也不討厭的事物,
用這個社會的價值與框架作爲樣本,妝點自己。

逞強得,頭疼。

那些在清單上的必需品,是一種想像的需要。
做著不適合自己的事情,然後抱怨著不得志。
就像是努力在馬桶上生火,準備煮一鍋好湯般的莫名其妙。

找張地圖,知道自己的方向,應該是夠的。
市場上很容易找到地圖,成功是唯一的方向,
怎麼可能有到不了的地方?
問題是,有問過自己為什麼要去那裡嗎?

關心我的人,有著不給期待的關心,若我開心,他們也開心。
關心我的人,就算有著錯誤的期待,但如果我開心,他們也會開心。

那些不關心我的人,我也不用在意,不是嗎?
他們的期待與標準,就算我達到了,他們看到的,也是我身上的標籤,而不是我。
我苦苦追求的認同,只是一個安全肉品標章麼?

我關心我自己嗎?有比那些關心我的人,更關心我自己開不開心嗎?

如果我真心關心自己,那麼,我自己開不開心,就該是第一要緊的任務了。

感謝所有的一切,包括外星人,以及那些曾經砸落在我身上的隕石。

2016/11/20

對價關係

原來把所有的付出趁斤論兩的計價已久,投資報酬率高嗎? 是不是真的有保證收益?

包括所謂的關心、修行...

覺得好丟臉...

寫一個紀錄在這,希望有一天翻回來看這篇時,我已充分面對這個問題。


2016/09/18

餐桌上的恐怖故事

有一種可怕的宿命一直蔓延,原本以為到上一代就可以停止。畢竟,除了我們家之外,其他同輩的父母親是都好好的盡了教養義務。原來恨不恨跟盡責無關,就算盡責教養了孩子,但心態不對、方法不對,那恨意便綿延不絕的接續而下。是不是那些叔叔伯伯暗地裡也是責怪著自己的父親呢? 不然那些憤怒是如何起的頭?

若恨的相反是愛,那我們這團夥人便是一直對彼此又愛又恨了。

也因為這樣,有一種離鄉背景的遷移方式,讓大家可以眼不見為淨的過自己的日子。從南部到北部,再從台北到美國、到大陸。只要可以不呆在家,去哪裡都好。

中秋夜的餐桌上,父親多喝了兩杯,應該說從來沒有少喝過一杯, 在叔叔面前訴說著自己的苦楚,編派著我們姊妹的不是。以前總不了解,為什麼每次他自己總愛把自己不光彩的歷史重新挖出來說一遍,無人指責他,但他自己總是會挑起這個話題。後來我才慢慢了解,把自己當作一個受害者,日子會比較舒坦一些。另外還有些尋求原諒、抱怨、委屈、道歉...種種複雜的情緒,整個揉合進了他的潛意識,這不管逃去哪個國度都永遠擺脫不了。

席間,他不停逗弄著一個女朋友的孫子,像是當成自己的孫子一樣。然後不停的喃喃的說著:「小朋友的學習能力很強,所以身教很重要。」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覺到,自己的人生錯過了甚麼,講完後有些沉默。

叔叔最近顯得有些安靜,會想寫這篇也是因為聽說了他跟兒子間發生的事情。讓我驚愕的發現,原來這所有的宿命還在不停的延續著。逃離, 是我們家特有的面對事情的方式。但對叔叔而言特別的難受,因為叔叔照顧孩子盡心盡力, 但卻落到個比我爸跟孩子的感情還不好的境況。難得個中秋節,孩子寧可出去烤肉,也不想待在家。這麼大的恨意,還是我事後輾轉才得知,但這麼大的恨,我想一定是因為很愛的關係。

原本該是屬於爺爺的餐桌,自從上了台北後,他慢慢的不再具有發言權。好不容易聊到了父親童年得到了傷寒病、還有奶奶住到醫院時的照顧的情況,爺爺聲嘶力竭的講著他心中的故事,講著他當時的辛苦,結果沒有人在聽。父親仍在自己的委屈中、叔叔則是聽膩了的沒有回應,只剩下我聽著爺爺說著,爺爺望著我講著,但從他的眼神中,我知道他並不想講給我聽,他想要的認同是在他的兒子們身上。爺爺重複的強調著,大聲的強調著,然後叔叔突然回話:「才不是這樣,那是因為媽媽沒日沒夜的照顧哥才好的。」爺爺落寞的安靜了下來。

一個故事,好多版本。我們講著只有我們這家人才有的故事,然後每個人心中的版本都不一樣。熟悉、溫暖、感傷、殘酷,講述中挑起了些許情感,然後再重重的把彼此摔在地上。每個人都像是身經百戰的高手,拍拍身上的灰塵,假裝沒事的又起身互道珍重再見。

突然可以想像在10年後的餐桌上,旁邊坐著叔伯跟我父親,跟著所有的堂弟們一起回想著現在發生的故事,同樣又是不同版本,同樣的愛恨糾葛,重摔彼此然後又擁抱說再見。

這樣應該也算是個恐怖故事吧,畢竟不只這一世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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