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/11/12

上海行:孤獨地獄


直到在B11登機口候機時,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:「我要回家了」。吃著昨天在七寶買的栗子餅,喝著貴鬆鬆的卡布奇諾(32RMB),在空盪盪的候機室覺得心滿意足。韓寒的「青春」簡潔的書皮刺激著我的購買慾,比起來他仍算是我最愛的大陸作家,是的,我喜歡有點幽默的賽車作家。後面的那本關於王陽明的書,原本以為會有些考究的歷史故事,再加上我根本無法靜下來看更生澀一點的文字,也一併帶上了。事後證明,包了塑膠套的書充滿了冒險,估計我不一定會再把那看了半本的王陽明看完。不知為何,我的閱讀口味也有時差。

這次12天半的上海行,讓我認識了一個更完整的自己。我一直無法完整表述自己的心情,吞吞吐吐的。總結上我說這是想家,但似乎又不是。在(出差)旅途的過程中,情緒上我歷經了平靜安和→低潮→轉移注意力→低潮→持續的轉移注意力→終於回家鬆口氣 的過程。

表面上,其實看不出任何跡象,我就像是任何一個有自信的工作者,至少這一點我還HOLD得住。內心中,我持續的動搖著、恐懼著、不穩定著,完全不似在台灣時的淡定。

那邊的環境結構非常的特別,因為我居住的地方正巧沒有電視與可以翻牆的網路構造,所以只要一入夜我就完全呈現孤立的狀態。第一次,我必須整晚整晚的面對自己,面對熟悉的過去(自以為過去了);也面對不熟悉的未知。

有一個晚上,我把妹妹存在手機的歌不斷的放著聽。 我以為我可以承受一個人的日子,大家也都戲稱:「你正好可以禪修」。但我卻忽略了,這才是我過的第二個晚上而已。

我常常懷疑著或是恐懼著,重複著上班下班、早課晚課,在匆匆忙忙當中我一直在找尋生活的意義與理由。 我常這一秒自信,下一秒就崩解,我完全發現了自己的脆弱。

看見脆弱也就看見了恐懼,於是我開始複製台灣的生活模式。我玩沒被封鎖的game、邀朋友吃飯把時間塞滿、自己瘋狂的逛街。不斷的轉移注意力,讓我減少了恐懼的時間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不存在,生活簡單到完全的隔離。雖然我住的是比旅館還要高級的宅子,但一入夜我卻空虛不已。

我沒有東西可以抓住,每一天過去都讓我離平靜越來越遠,直到回家時倒翻了一袋子洗衣精,我才發現我喪失了很大一節的專注度。

我一直無法精準的描繪我的心情,直到回家的那晚,朋友們來家中聚會才整理出來。 「原來這就是孤獨地獄,死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,而且還更強大百倍千倍。」

是的,就是這樣子。這12天,我體會了一趟孤獨地獄。上海很好、很強大;朋友同事很好、很友善,我想逃離的只是我自己。原來自己的心強大到可以營造出一個地獄之旅,一瞬天堂、一瞬地獄。

席間,朋友們戲稱今天晚上只是一場夢,也許我明早睜開眼睛還在上海,這回到台灣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夢境。嬉鬧歸嬉鬧,但騎在路上的時候,我真的不覺得台灣跟上海有何不同,我真的還在過一樣的上海灘的日子。只要不從夢中醒來,怕是沒有出脫孤獨地獄的一日。

然後持續開著一個又一個彷彿重要的會議,處理一個個彷彿重要的問題,卻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人生最重要的事情。這眼前的歡樂,有點虛假。

但我卻甘之如飴。

這 是一種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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