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/07/21

沒說出口的話

沒說出口的話,不是不說,而是不知道、不清楚,所以從來沒說出口。我說:「我餓了」,因為我知道,我餓了。

最近聽朋友分析事情,將事情分成嘴巴說的、心裡想的。漸漸的發現,其實還真是如此。例如我嘴巴說:我很想結婚;但心裡卻覺得還好,其實現在一個人也過得不錯,若要我勉強自己去湊和別人,除非真的遇到值得的,不然還真是不願意。

但要發現心裡想的,是費了很大的工夫。倒不是我笨,而是我太聰明。聰明到一直遮掩自己的心,往往看不見真實的心情。花了許多的時間,讓自己變笨、變誠實,但好險願意去做,總比不願意去看自己要來得好些。把自己變台測謊機,一說謊就拉警報,久了就不再騙自己,也就輕鬆許多。

說謊,不見得就是負面的。說謊就只是說謊,為了保護自己說謊,為了讓自己開心說謊,為了多佔點便宜說謊,為了維護沒有重量的尊嚴說謊,為了討好人說謊。如果說謊真的令人開心,真的能解決事情,那就做吧。無奈,它偏偏不成,還是得將這個謊給拆穿才行。

不為了別人,是為自己。

諷刺的是,在揭穿的旅途上必須經過很長的一段「為什麼是我」的過程。因為得要對自己誠實,必須不斷的認錯、必須退讓、必須放手。

那把急著砍人的刀,其實一直砍著自己。

那些討人厭的形象,其實都反映著自己。

如果有人去殺人或是自殺,你不會跟從,但如果有人占便宜搶座位沒禮貌,你可能會因為不想吃虧,也跟著這麼作。仔細想,自己似乎比那個占便宜的人還要笨,也許他不清楚自己做錯事了,所以去做,而自己明顯知道這件事情不對,卻選擇去做。有知也犯了無知的錯,那究竟是有知還是無知?

不放手,難過;放手,更難過。

在比較不難過的選擇下,當然選擇「不放手」。但為了好過一點,就必須「自圓其說」。於是在這層層的包裹下,形成了個牢不可破的大謊。我們塑造了正義的自己、沒有錯的自己、有理的自己、討人喜歡的自己。也有很多人塑造討人厭的自己,讓自己徹底妖魔化,就不用面對真實的自己。

沒說出口的話有許多種,有的是「我好寂寞」、有的是「我想要被認同」、有的是「我需要你們關心」、有的是「我其實沒信心」、有的是「我不想死」、有的是「我好害怕」...。

但顯現出來的卻是憤怒、失望、難過、冷淡、過份熱情等等,甚至完全跟內在想法截然不同的情緒。

不過情緒是好老師,沒有情緒幾乎是很難察覺自己的問題,在情緒的浪濤上,每個人都成了勇敢的漁夫,努力的對抗漩渦下的自己。

每個人都可能成為降服自己內心的摩西。

於是我常很好奇,自己那句沒說出口的話,究竟是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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