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姨

搬分開後，總是匆匆的見個面，我幫他印他要的名片跟貼紙，他跟我報告他的近況，還有拿一些吃的東西給我。

這次見他，他幫我織了一頂白色的小毛帽。很像之前去山上當義工，朋友戴的那種。小小的，正好一個頭型，是平日的我不會跑去買的東西。拿著他特地給我的一些吃的、自己作的糖果，還有去加拿大玩買的乳液，有一種小孩子被疼愛的感覺。怎麼都三十好幾了，每個人都把我當小孩子的寵，真是不太好意思。

問候著他，捷運站門口冷冷的。我陪他走一段路，雖然怎麼講都是那幾句話。我說我很喜歡這個帽子，朋友也有類似的，打禪七很好用。他說，那下次買咖啡色的毛線幫你打一頂，他覺得那比較有禪堂的氣氛。

談起他的健康，我不知道為何想起了法鼓山的生命園區，我說植存環境好棒。他說，他不喜歡那樣的方式。我沒有勇氣跟他說他如果走了，不用擔心，我會幫他，我知道他一個人挺孤單的。我雖然總是大辣辣，但還是覺得害羞，不敢抱他怕嚇到人，只搭著他的肩攏了一下。

其實他人緣不錯，還有姪子開車帶他到處走，也輪不到我擔太多的心。送他到車子旁，握著他的手，我說：今天看到你真高興。我想，我只是太多愁善感了。

騎著我的小車，沿著基隆路走，我的心感動又難過，說不出為何，眼淚就落了下來。從來我也不覺得他是個可愛的人，住在一起十幾年了，總是覺得他囉嗦。後來搬出來，才發現以前是怎麼樣的被容忍自己的任性。

自己一直都是個不溫暖且冷淡的人。「可以去愛」是個多麼難的能力啊。看到他，希望自己能多關懷身邊的人。每個人都像是挖土機，把我這條臭水溝挖啊挖的，我將來可以是瀑布、可以是大湖、可以是大河，我可以是任何東西。就算只是變成大條一點的臭水溝，我也希望能跟孑孓好好的相處在一起，因為我可以去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