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/12/04

爺爺

每隔兩個禮拜,固定會去爺爺那裡看他。

畢業後玩野了的妹妹跟我,會輪流騎著摩托車,騎著漫長的路,去那麼一趟。每次約停留個兩小時。也不知道要跟爺爺說什麼,畢竟一直以來就不算跟他話多,也總覺得他曾經背叛過我最愛的奶奶,心理上感覺不太親。

可是這段路程,自從妹妹上台北後,變得比較歡樂些。雙子座的他會說些無厘頭的七年級故事與想法,也成為我跟他定期交換生活想法的唯一時間。

到了爺爺的套房,固定我們會討到水果吃。爺爺也似乎在這個時候,又再度成了”爺爺”。他總是戴著黑色太陽眼鏡跟我們一起看電視,因為電視的光線對眼睛開過刀的他來說,太過刺眼。然後我會無心的起一些話頭,什麼「爺爺你最近身體好嗎?」「最近馬英九真是不行」「上次醫生開了什麼藥給你?」「你還會想回大陸嗎?」每個話頭,都會引起爺爺長篇故事,我彷彿看到他的意識就這樣的綿延拉長,充滿了想像。但很抱歉,我實在太被電視所吸引,對於長篇的故事也不再有興趣,每次話題的結尾,大多得不到我們熱烈的迴響。爺爺,也落寞了起來。我定是發現了,也發現我們總是對自己的家人殘忍著。回程的路上,我不禁的想著,我到底愛不愛他? 那個對我嚴格教育,自己晚年表裡不一的懦弱男子,他就這樣子失去我對他的尊重? 對一個人的愛,也正好會成為對另一個人的恨嗎? 他與奶奶間的故事,與我父母親間的故事,到底有什麼印證對照的關係? 這些事物投射到我的身心上,我又該如何去面對? 我知道自己已然將許多的恨化解,但剩下的漠然也激勵不了彼此之間親愛的關係。那,難道我跟他或著是與我的父親,我們的關係就這樣懸置在一條無解的方程式裡麼?

我大可以就這樣放著,放到他、我、我父親,這些肉體的死去。但有個死結,我慢慢的似乎快可以窺見它。我沒有在這世解決的把握,但我希望能夠慢慢的靠近它。至少,我希望,下次再見到爺爺的時候,我能夠專心的把他的故事聽完,當一個人年老時,給他應有的尊重與溫暖,更何況他是個總是記得我生日的爺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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